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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破灭之理

【间章】破灭之理

拜洛维斯王国,王都近郊——阿布里季昂村。

这里曾经是一座十分传统的赫曼人村落,此时却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上一秒,勤劳善良的村民还在田地间劳作,下一秒,他们便倒在鲜血与尸骸之间。

由于献祭的需要,王国军采取合围战术屠杀了整座村庄,甚至连小孩和老人都没有放过,他们将全村人的尸体堆积成了一个用鲜血构成的祭台,紧接着,巫师会利用死亡力量向赫曼人的神明作出祷告。

拜洛维斯王族坚信着,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庇护与预知,神秘力量会保佑他们的国家走出政治与外交上的困境。

没过多久,拜洛维斯第一王子萨利赫在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阿布里季昂,一名王国军卫兵看到遍地的尸体,不禁嘀咕道:“像这种仪式真的有用吗?”

“嘘,”他身旁的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王族十分看重的献祭,十年一次的牺牲让我们的国运蒸蒸日上,我看其中不无道理。”

第一王子萨利赫年近三十,有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皮肤白得就像是漂过似的,一对蔚蓝色的眼珠子犹如蓝宝石一般清澈动人,为了彰显成熟的魅力,他刻意蓄了浓密的络腮胡子,与一头自然卷的金发互相映衬,看起来十分和谐。

“每十年都要消灭掉一座村庄,”他看着满地的尸骸,眼中并无丝毫怜悯,反倒徒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到时候还要挖坑埋了他们,真是费时间......”

仪式进行当中,巫师在祭台上忽然愣了一下,只见他瞪大了眼睛,蔚蓝色的瞳孔像是被某种墨水污染了似的,变成了一种骇人的乌黑色,表情也随之变得狰狞异常。

“看到了,我......看到了!!!”

萨利赫下了马,随后挎着王族长剑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巫师似乎沐浴在痛苦之中,情不自禁地挠起了前胸,挠着挠着,指甲抠破了皮肤,在前胸留下了一道道血印子:“好多......”

“好多什么?”

“鬼魅......”

“鬼魅?”

“敌人在屠杀我们的军队......”

“敌人?”萨利赫握紧了剑柄,“告诉我,是什么模样的敌人?”

“他们是......”

话还没说出口,巫师就像是痉挛了似的,整个人忽然抽搐了起来。

“巫师?”

萨利赫刚想上前,卫兵冲上前将他拦了下来:“殿下,危险......”

“王国即将被战火摧毁,敌人践踏我军的尸骸,一路朝着王都无坚不摧......”巫师的左眼渗出了鲜血,“太可怕了,敌人是一条全身披着金色鳞片的巨龙......不,是一只凶恶的狐狸......不不不,那是......那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以往的预知力量是在帮助我,”巫师的右眼也开始渗出鲜血,“而此时此刻,预知力量却在反噬我......这就是他的力量吗?”

“告诉我,”萨利赫几乎是咆哮着问道,“到底是谁会毁灭我的王国?!”

话音刚落,巫师吐出一口鲜血,双膝跪倒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溃烂。

“他的预知力量在蚕食我的预知力量,太可怕了,他一定是魔鬼......”

“他是谁?”

“他是......”巫师抬起难以控制的手臂指向了南方,“强大到难以置信的......”他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惊恐,仿佛整个人都被恐惧支配着,“拥有幻神古老力量的......一棵树。”

“该死!”萨利赫用力推开了两旁的卫兵,一个箭步冲向了巫师,可惜,他晚了一步,等到他冲到跟前的时候,巫师像是气球一样瞬间膨胀起来,随后炸成了一团血雾。

“呃......”

包括了萨利赫本人,在场的众多卫兵以及手握屠刀的王国军全都傻了眼,眨眼的功夫,被鲜血染红的祭台裂出了一道缝隙,缝隙逐渐扩大成了裂痕......虽然萨利赫面无惧色,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祭台被一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量裂解成了残渣。

“南方......”萨利赫沉默不语,眉宇紧皱,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耐不住性子的卫兵队长上前劝道:“殿下,看来仪式是失败了,我们要不要回王都重新招募一位巫师......”

“不......”萨利赫摇了摇头,“我记得南方师团的指挥官是卡尔大公,对吧?”

“是。”

“传我的命令,要求卡尔大公一年之内整顿好兵力,明年开春就挥军南下煌夏帝国。”

“这......”

“巫师已经告诉我们敌人在哪里了,南方......只有煌夏帝国在军事、政治和文化上符合毁灭王国的条件。”

“殿下,煌夏帝国与科罗维亚帝国缔结了停战协定,而我们一贯都是以科罗维亚帝国的战略利益为核心去考量问题,绕开他们贸贸然进攻停战国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两国邦交......”

“邦交?”萨利赫冷冷地笑了一下,“我们是从属国,他们是宗主国,主人与狗哪里来的邦交可言?”

“呃......”

“就算是科罗维亚帝国不允许,我也要出兵煌夏帝国,”萨利赫十分坚定地说道,“作为王族,我绝不容许世上有威胁王国的存在,一旦发现就要立即消灭。”

“殿下说得是,可卡尔大公常年沉迷于酒色,虽然领地的防卫军加起来有一万人左右,但手底下真正能打野战的正规军也就只有两千人......”

“倘若一个卡尔大公不够的话,就再派其他大公去,两千人打不下来就派两万人,两万人打不下来就派二十万人,”萨利赫始终紧皱着眉头,“总有一天能像六十年前一样把煌夏帝国碾成焦土......”蔚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赤红色的晚霞,晚霞中漂浮着的是南方天空的云彩,云彩下的......是歌舞升平的煌夏帝国。

就在这个时候,萨利赫的耳畔传来了十分空灵的女声:“未来的王,奉劝你不要把煌夏帝国当成目标。”

“谁?!”

当卫兵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萨利赫跟前:“保护殿下!!!”

“别过来!!!”萨利赫怒吼道,“她不是刺客......”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斗篷,斗篷之下是是银白色的秀发,一对长长的鹿角格外显眼。

“诺亚圣王国的守护神,”萨利赫用罕见的恭敬语气问候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抱歉,王国即将毁灭,我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只要你不发动战争,王国就不会毁灭。”

“什么意思?”

“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煌夏帝国本就是靠着停战协定苟活下来的,像这样一个风雨飘摇中的帝国,我不认为王国无法摧毁它。”

“你有你要守护的东西,我也有......”少女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呃......”

“不要发动战争,王国会被碾碎,不,不止是王国,恐怕就连科罗维亚帝国也会被......”

萨利赫握紧了剑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我明白了......”

周遭的卫兵与王国军全都傻了眼,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第一王子萨利赫改变自己的决定,他的态度一向非常坚定,坚定到连老国王都难以挽回,换做以前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答应你,决不会让如此恐怖的存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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